又到枸杞花开时

●周胜利

小院的西边，就是母亲晚年最后守护的一块地——枸杞树园子。

每年的三月，春姑娘迈着小碎步，踮着脚尖浅浅地走来。它本想偷偷地蒙住人们的双眼，可那种温暖的气息老远就给人们泄了密。最早知道春的消息是小蒹草。它们最勤快、最努力、最卖力气。总是憨憨地从泥土里探出头来，伸个懒腰，打个小哈欠，摇摇嫩黄的头，欢天喜地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世界。

枸杞树园子里，随处可见的小苦菜。着一身浅浅的新装，灰色中闪耀着稚嫩的气息。像刚入学的小学生一般踌躇满怀。阳湾湾圪塄塄旁长满了知名和不知名的野草藤蔓，又如绿衣绿裙的七仙女遗落在人间……

春天的到来，母亲早已闻到了春的气息。每天早晨，麻利地做好一生中坚守爱吃的酸稀粥。就上一小碟自家泡制的干腌菜，稳稳地坐在前炕上，与等候多时的父亲一同吃两大瓷碗酸稀粥。接着，不歇气地刷锅洗碗和简单收拾一下小土屋。便一头跳进枸杞园子里，开始用心修剪枸杞树的枝条。母亲凭借多年的经验和累积，在枸杞栽培等园艺方面算不上是专家，也称得起是行家能手。她遵循着修老枝、留新枝、削边枝的原则。使我家的枸杞产量年年有所突破，同时还能卖个好价钱。不仅如此，如何修剪细致才能使枸杞籽粒饱满、个大、含糖高，这是母亲始终深藏于内心的秘密。多少年母亲非常娴熟地操持着树剪子，只听“咔嚓、咔嚓”很有节奏的声音，伴着小鸟在枸杞树枝头起舞跳跃鸣叫，形成春天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

母亲不仅修剪打理枸杞树是村中的高手，而且母亲的双手非常灵巧。从我记事起，母亲从未学过裁缝。可就是那双手，一辈子为我们缝制了无数件各式各样的合体衣服。多少个数不清的夜晚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母亲从冬到春，都是一针一线为我们缝制着一件件背心、坎肩、长裤、短衣。从冬穿绵衣到夏穿单衣，无一件不都是母亲手工缝制的创新“作品”。每当看到母亲为我们缝制好一件衣服而会心微笑时，我们平淡无味的日子仿佛加了蜜糖，一下子甜透了心房。多少年，母亲每做一件衣服，一针也不粗糙马虎。总是有模有样，针脚细密、平整、做工精细、结实。让人看着美观，穿上舒服。好几回听到村中的大姑娘、小媳妇们闲聊中赞叹母亲的私语声。

母亲天生就是操心的命。我们兄妹二人从小到大，玩耍、学习、工作、生活、婚姻，每一个成长的细节都让母亲操碎了心。总是让母亲魂系天涯般那样的牵挂着。说实话，父亲老实巴交，天生就是埋头干活儿的料。心思老实憨厚，秉性善良言少。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母亲一肩挑着，亲朋往来，与邻相处，交言过话，借米称面，买布卖羊，哪一样都由母亲一手操办。院落的营生，母亲拿得起，放得下。杈筢扫帚、扬场簸簸箕，她都样样精通。家里的活儿更是母亲每天必须完成的规定动作。起床叠被、抱柴做饭、洗锅刷碗、擦玻璃、揩桌子、打狗喂鸡、撵猪圈羊，日常生活犹如小学生的课程表，分时段干活儿，不得消停。如此一天不停地劳作着，她是我们家实实在在掌握“大权”的女“仆人”。可以说，我们的成长岁月都是在母亲严厉的呵护下“管”大的。

母亲外形条件极好。年轻时生就一副好身材，高挑挺直、细腰杨柳枝、肥臀不显胖、高鼻梁、大眼晴、一嘴齐牙亮如白雪。皮肤细嫩、五官美俊，漂亮极了。是村子里人见人爱，百里挑一的俏姑娘。

进入四月，玫瑰花、桃花、杏花，竞相开放。杨树和柳树全都长出了嫩枝新芽。小燕子也开启导航功能陆续飞回北方，一头扎进屋檐下熟悉的老巢里。鸣唱着欢乐动听的歌谣，成双成对诉说着久别重逢后的喜悦。小麻雀也一起约好了飞落到枸杞树上，叽叽喳喳鸣唱着不甚动听的春之歌。小蜜蜂、小蝴蝶也在树丛中飞来舞去，为枸杞树园子平添了几多欢乐，几多灵气。小喜鹊看到枸杞园子里的美景，高兴地喳喳喳叫几声与正在忙碌的母亲打个招呼飞走了。

临近四月底，园子里的枸杞树不经意间已是绿意盎然。枝丫间努力地长出了小绿叶，枝条也全部换了新装，柔软舒展，随风垂荡。尤其清晨，那片枸杞树园子是整个小村庄最热闹的“早市”。各种各样的鸟儿都匆匆飞来，有红色的火焰鸟、黄色的柳莺、灰色的虎不浪……

鸟儿快活地唱着歌，歌声此起彼伏。像是比赛谁的歌声最美、最甜、最吸引观众。谁的歌声最动听、最清脆、最响亮、最迷人，满园子都是小鸟悠扬悦耳的歌唱声。母亲每天起床最早，也是第一个走进园子，成为小鸟们最忠实的观众。免费观看聆听“小演员”们无休止的盛大音乐会。

我至今仍依稀记得，母亲在园子的东北角一小块空地上。每年早早地种上葱、韭菜、豆角、黄瓜。每到这个季节，黄瓜藤、豆角秧使劲往枸杞树上爬。牵牛花和其它小花也赶来凑热闹，与枸杞树藤蔓相拥。各色怒放的花朵开在其中，给枸杞树园子装点的更加妖娆诱人。

春有春的妙，夏有夏的好。与其为春光短暂懊恼不已，不如用心感受夏日的繁荣和茂盛。

五月，约定的夏天热烈地到了。原野叠翠，草长莺飞。渐渐地大片原野收住了春的心思，只需一眨眼，一粒粒种子落到了泥土里。都蓬蓬勃勃长出绿苗。微风荡漾处，抚摸着绿苗嫩叶发出哗哗的声音，像拍手欢迎这个美丽无比的夏季到来。

几场小雨过后，园子里的枸杞花终于次弟开放。白色的、红色的、紫色的把园子再次装点的缤纷万千。真像一位穿花格子布的长发姑娘，日夜在此浓装打扮，准备出嫁。母亲为使每棵枸杞树均衡吸收土壤中的水分和营养，日日守在园子内松土锄草、施肥浇水、喷药驱鸟。枸杞树也似乎在母亲的侍弄下更会撒娇，枝条婆娑，勾肩搭背互相缠绕。小蜜蜂倍加肆无忌惮地在园子里嗡嗡嗡飞来飞去，随心所欲落在枸杞花上贪婪地采蜜。花蝴蝶更是心花怒放，翩翩起舞。正所谓，枸杞林中出佳酿，采蜜滋补醉心房。如若哪天碰巧有一点烟雨，走进园子，真像走进了梦幻世界。

枸杞花开时，真是美不胜收。花白如云，轻缈似纱；红花如晚霞，风姿绰约；紫花如晨曦中的祥云瑞气，朴实端庄，温文尔雅。清香四溢。花瓣上流动的滴滴雨露，带着入脾沁肺的花枸杞花没有多少奢望，只想做一朵走进夏天的淡淡小花，去演绎一场后，悄悄地绽放自己内在的美丽。一缕清风，一点色彩，就足以让枸杞花欣欣向荣，奉献自己的果实甚至生命。

长夏漫漫，中午时分，火辣辣的太阳高悬天空。这时，正是枸杞树最喜欢生长的时间段。一棵棵枸杞树振作精神，竭尽全力汲取来至太阳和土地的双重营养。小蜻蜓也似乎根本不把这骄阳当回事儿。展翅飞进园子里，轻轻落在枸杞花上舒服地休息一会儿。可恶的小麻雀也成了耍赖的家伙，乘母亲中午回家做饭的功夫。悄悄地飞进园子落在枸杞树上，啄花叼果，野蛮地扑腾一番。惹得母亲睡不好一个安生的午觉。

到了晚上，园子里的枸杞树总算平息了一天的喧嚣。开始渐渐静了下来。离园子不远处有一个小水塘，此时，小青蛙们就会抓紧时间，亮开嗓子。在水塘边上演奏出美丽的生命乐章。小青蛙尽管声调单纯，但感情却是一如既往热烈执着。一心一意地为每一个夜晚，每一棵枸杞树鸣唱着催眠曲。

整个夏季，枸杞花就这样时开时落。它从不勉强华丽转身后成为瘦弱的果实，总是自觉凋零凄然落地。枸杞花真得动心摄魂，它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非常有限。所以，它拼着血本也要尽力开放。以展示自已的美丽容颜和才华。为此，枸杞花争分夺秒在开花的季节里尽力张扬自己，把美丽全力绽放。

前些日子，估摸着时间，又到枸杞花开时候了。我专程回到久别的故乡，去探视母亲曾经守护的枸杞树园子。哟，满园的枸杞树在无人修剪照看下，长成了一个疯婆婆。再加地上杂草丛生，园子四周的篱笆破烂不堪。枸杞树完全不分你我和高低缠绵在一起，枸杞花也开着瘦弱的小碎花藏在林子里。仿佛在一个个低头哭诉着失去母亲呵护的凄凉和悲哀。

哦，又到枸杞花开时，我深深地思念着走向天边的母亲。

点滴记忆家乡巨变

●杨建国

记忆如面镜子，让人们知晓过去，明白当下，预见未来。我的记忆尘封了半个多世纪，虽说只是点滴生活琐事，却能显现家乡乃巨大变化。

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物资贫乏、生活艰难、居住简陋的社会景象。那时候人民的日用品都是凭票供应，常用的有布票、粮票、豆腐票、糖票、牛奶票等。大人们经常去地里挖野菜、去国有菜铺捡菜叶，孩子们在野外摘野果、掏草根充饥，因为供应的粮食实在太少太少了。

到了秋收时节，农业社收割完山药（方言:土豆）的空地是人们捡山药的好地方，一锹挨着一锹把地翻一遍，漏收的山药便一扫而光。好劳力一天能捡一麻袋，一般的能捡一两箩筐，体弱者也背着好几书包满载而归。这样有的人家就不用买山药过冬了，能为家庭节约一笔可观的开支。

当我上初中时，每月和父亲去粮食供应站（以下简称粮站）买粮。粮站离我家大约有三公里，买粮的那天早晨，父亲把粮本装在衣兜，再去粮房整理好八九个布袋（过去装粮食都是用白布缝制的袋子），还有一个长颈油瓶，便推着小车朝粮站走去。我跟在后面边走边玩，父亲笔直的背影，矫健的步伐，那军人的形象展现我眼前。而今屈指一数，推车时的父亲已年过半百了。

粮站过去是一家私人院落，国家在此盖了新房。顶端刻有醒目的红色横幅——备战、备荒、为人民，告诫人民要节约粮食防范外来侵略。建筑物又高又大，于旧民房群中脱颖而出，两墩占地一平方米的砖柱间隔约六七米，内侧装有两扇钢管焊制的大门，一看便知是国家单位。父亲找了空闲地放好小车，提着面带、油瓶赶紧排队，此时买粮的长龙已经从开票窗口排到院里了。就在父亲开票之时，我站在旁边略知供应是怎么回事：“20%的白面（也就是90粉）。每人一斤大米，二斤小米。每人4两胡油，每人一张豆腐票······最后玉米面包干。”回家详细询问父亲才完全明白：“供应年代每人每月的粮食是定量的，小孩按年龄5——25斤，国家干部28斤，高中生38斤，工人按工种都在41斤以上······”所以，家庭中多有几个中学生和工人粮食就宽余点。

因为我们家人口多，粮食总量也多，还算好调剂。除了平日吃的，还能节约白面过年蒸馒头，节约胡油过年炸油糕。有母亲勤俭持家，日子过得井井有条，家常便饭也做的五花八门，生活勉强跃过了温饱。

上世纪七十年代末，县城开始由旧城向新城迁移，适逢改革开放的好政策，取消了生活中的各种限制。沿街商家陆续兴起，卖蔬菜的、卖水果的、卖日用品的······将外面的世界与家乡经济有机的融为一体，人民的生活需求逐渐随心所欲。

近四十年的改革开放，我县方方面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招商引资，街道宽阔，楼房林立，人民丰衣足食。还说日常生活吧：精米洋面人们不想吃，因为走进超市各种美味食品眼花缭乱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伸手就是。家庭主妇少做饭，因为人民手头宽余了，有时间尽在休闲娱乐，下饭馆成为家常便饭。过去皇后吃的荔枝我们视而不见，皇帝的生活起居更不及我们普通百姓。

党的十八大以来，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反腐倡廉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。提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，这种国家富强，民族振兴，人民幸福的理想深深扎根于人民心中。一带一路国家战略高举和平发展的旗帜，积极发展与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，共同打造政治互信、经济融合、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、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，使我国成为世界经济的领跑者。

我相信托克托人民在机遇面前决不会放慢脚步，恰恰会踏上这班快车再次腾飞，跻身于我国乃至世界经济前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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托县文联编辑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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